选字的原则就是美感与机能要兼具。但美感相当个人主观，而机能更是可以牵涉到商业策略、使用者经验等复杂的领域，因此选字从来都是一种学问。如何针对要制作的内容挑选最适合的字，同时好读又好看？在字体123这系列的文章中，我们将要介绍最基本的字型知识，与您分享挑选字型的小秘诀。

今天要与大家分享的是：家里PC装的字型（对，我们不是说比较潮的那种）
－－ 它一直都在那里，但却很少被仔细了解。
这种字体就叫做系统字

是作业系统里面必载的。系统字其实有好有坏，你可以在里面找到相当合用，又兼具设计感的字体；但也有一些字体也是满NG的，会被设计师所不齿；若需要充当设计品、露出，这些字型说不定还会被目标族群讨厌，进而破坏形象。
以下是设计师多数认为上得了台面的系统默认字。这些字体不但具有设计感、风格，就连机能性的细节，像是字距(kerning)、字体结构、大小，都经营得非常出色：

值得注意的是，上面有些字型已经相当通行了，例如最下面的Gills Sans就是经典的BBC字型、Microsoft商标使用的是franklin Gothic，而最上面的myriad则是广泛的应用在各种平面、印刷的设计上。不过在选择字体的时候，也要注意避免落了俗套。例如Myriad就被认为是一个过度使用的字体，太过普遍以至于无法凸显特色。
至于以下这些字型则是被公认的NG字体，若选用它们不只可能被批评没有品味、过于庸俗，因为实在太没有设计感、太无聊太老套了，而且这些字体本身在技术细节上也经营不善，导致辨识度(legibility)过低，也不好阅读。（分别是impact, brush script, curlz, copperplate, comic sans, bradley hand ITC & Papyrus）

但这些字体再怎么NG，都不会比一种奇异的系统字还NG，真的不要用比较好。这种字体就是你可能有印象的simsung与simhei －－ 一种宋体字与一种黑体字。他们的中文表现如何尚且不论，但它们的英文真的造得很差：

handgloves是一个单字，但在这个字体下却看起来像两个单字，因为字距的掌握上并不理想；另外，大写字母的形状也其实比真正的英文字型长，但小写字体却又比较宽，视觉上看起来就非常格格不入。（有发现宋体e的形状相当不对吗？）

字体的选用充满了细节，在未来一系列的文章中，我们还会为大家介绍更多选用字体上必须要了解的细微知识，帮助大家挑选更和合用、更好看的字型。

继text-shadow, optimizelegibility之后，justFont要向大家介绍这系列文章中最后两个让网页更好读的设定：

3-1 每一行中的字数、每一行的距离很重要：

关于如何决定每一行中的理想字数，与各行之间的理想行高，一直是个充满争论的话题。美国心理学家Susan Weinschenk提出：人眼喜欢短行文字，例如一行45-75个英文字，或30-40个中文字，但阅读上却是“长行”比较易读 ── 至少读得比较快。

这的确是个难题，所以要斟酌：或许真的有一个完美字数，但我们还没发现，或是至少也还没取得共识。所以目前我们只能说，对你的个案而言，到底“偏好”比较重要，还是“易读性”比较重要。但也要特别注意：有时人们要求的事情，对他们而言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而在排版上，“行距”(line spacing / leading)也与单行字数密切相关。顾名思义，行距就是文章里每一行之间的距离，行距较高就表示行与行的空间比较大。

关于行距对阅读的影响，我们先实地测试两种行距设定：

行距：default
信黑体出于大师柯炽坚之手。柯老师深暗书法形体结构之奥：“知白守黑”。在白纸上留下的每一点、每一划皆削掉了纸上的空白。在中国书法中，黑与白同样重要。信黑体秉承这个传统，非常着重黑白两者的平衡。线条简洁明快，削除了不必要的细节，加上视觉上等粗细的线条，更为清晰易辨。

行距：200%
信黑体出于大师柯炽坚之手。柯老师深暗书法形体结构之奥：“知白守黑”。在白纸上留下的每一点、每一划皆削掉了纸上的空白。在中国书法中，黑与白同样重要。信黑体秉承这个传统，非常着重黑白两者的平衡。线条简洁明快，削除了不必要的细节，加上视觉上等粗细的线条，更为清晰易辨。

上面的例子显示，适当行距对文章的易读性是很有影响的。我们很明显可以看出哪一种设定比较好读。

至于我们应该怎么抓行与行之间的适当距离呢？，很肯定不一定是浏览器默认行距，网页设计时应该要注意到适当行距对阅读的影响。朱其明老师在《字由字在谈字型》中提出字型学上的著名公式：

字体大小(pt)*0.2+字体大小(pt)=适当行距(pt)

但这套公式单位是pt，是基于简单明了的印刷品设计的；但在像素(pixel)显示、分辨率等设定各异的数位装置上，会遇到多如牛毛的影响因素，例如使用何种字体、字体大小或者其他设定，例如不同浏览器、作业系统出现的不同设定……上面的公式可以姑且参考，但实在有太多因素影响萤幕显示，设计师多半要自求多福。只能说行的长度越高，距离也要越高。

调整行距可以使用下列这个CSS设定：

p { /* Your selector */
line-height:–px; /* 也可以用其他单位，例如 “em"，或者如同justFont网志内文设定的行距是200% */
}

3-2 选择适当的对比(contrast)：有个工具很好用

选择萤幕上内文与背景的适当的色彩对比又是另一个充满争议的主题。不过至少有一个普遍同意的点是，文字必须要达到最基本的对比率(minimum contrast ratio)，才能成为适合广大观众阅读的内容。根据WCAG2.0(Web Content Accessibility Guidelines 2.0)，网页内文应该要达到4.5:1的基本对比率。

要决定两种颜色（内文颜色与背景颜色）的对比率可以使用一个线上工具。对比率设定取决于比较内文与背景的相对明亮度(relative luminance)。有些人说较高的对比总是比较好的，也有些人认为对比太高其实会伤眼，所以在内文并不采用100%全黑内文或全白背景。关于这一点并没有太多数据可以参考；另外，有些来源则指出，太高的对比对于有阅读障碍的使用者来说是更难读的。

综合以上各种考量，有些设计师选用了#333的文字色码，而不是全黑的#000，如此一来阅读会更舒服些，例如justFont网志目前版型的默认字体颜色，也并非全黑。

这系列关于更经营好读内容的文章，就到此告一段落。当然，相关知识可说无穷无尽，justFont以后还会接着推出更多与大家分享。

设计是很讲究创意的。身为创意人，你有什么培养创意的好方法呢？在这篇文章中，justfont要为大家介绍众多来自平面设计界(graphic design)的大神们天天造访的网站。这些来源既是做功课，又是纾压休闲的好去处：

Brand New

品牌的包装与识别，也就是商业设计，是当代艺术相当重要的一环，也是艺术家发挥才华的所在。Brand New名副其实，就是在向读者引荐各大品牌的设计趋势，包含logo与识别系统，还有包装。这个网站特别注重报导品牌识别的重新设计，或耳目一新的设计。这个网站的内容会令你惊艳设计如何使品牌焕然一新（或者一败涂地）；以及为何品牌设计是如此重要的一门当代艺术。

For Print Only

与上面的Brand New同样出于设计媒体集团underconsideration，For Print Only要挑战的是数位内容即将完全取代印刷内容的诳语。For Print Only在这个数位设计渐趋主流的时代中，提醒设计师平面设计基本功的重要，以及印刷不同于数位媒介独有的经典、复刻质感（有趣的是，里面的内容仍然是以数位形式呈现）。这个blog策展的内容是各方读者提交而来的作品，只有高手中的高手才能过关。若你有能满足极端挑剔肉眼的印刷作品，不妨交给FPO，让它们表扬你吧！

Veerle’s blog

Veerle是一位比利时女性网页与平面设计师，这个blog不以文字为主，光看图就让人开朗起来了。受比利时、法国与瑞士美学的薰陶，再加上从小培养的画画才能，使她的作品充满可爱、奇幻、浪漫的欧式风格。值得一提的是，Veerle是一名硬底子平面设计师，从设计印刷品、文具展开职业生涯，拥有自己的工作室；而十年前开始的数位浪潮也使她朝网页设计发展，结合平面设计的底子，使Veerle出品的内容成为品质保证。

Dribbble

你没看错，Dribbble里面总共有三个b，虽然这不是重点。Dribbble是一个设计师社群，设计师们在上面demo最近正在进行的超酷计画。不管是网页设计师、平面设计师、画插图的、做icon或logo的、做字型的，还有其他各种创意人，都把自己的作品、进度或未来计画构想做成小截图分享在上面。总而言之，这个创意汇聚的网站，尤其是视觉相关的灵感，你总有办法在上面找到自己喜欢的。更时尚的是，上面还可以根据一张图的色系、主题，sorting相关的作品，让你一次满足。

Type is Beautiful

这是这次特别企划中唯一一个中文网站，也是中文网站中少数针对字体设计的相关网站。Type is Beautiful是一个相当专业的字型网站。特别令justfont惊艳的是，这个网站提供了远比想像中更多的字体相关知识，可以说是启发了我们对字体的更多想像 －－ 不仅是造字的美学面、技术面，还有更多，例如字型的风格发展史、在数位装置上字体面临的问题、各大媒体、企业或政府的字型应用，可说包山包海。而这些内容都是了解字型这门学问的好来源。

以上网站不知道你逛过了没？如果觉得不够新奇，那不妨留言告诉大家你平常都靠什么培养创意喔！ 其实justfont也会从这些网站参考很多资讯。若是有特别想了解的消息，但又不想、懒得、没时间整理资料、阅读英文或简体字，那就告诉justfont，让我们为你整理吧！

上次justfont介绍了你家电脑里面有哪些好字型与坏字型，只是好像还有一种困扰很常见：就像GQ或VOGUE介绍精品一样，重点不只是单品，重点还有穿搭 －－ 字体的选用有点这样的感觉，我们不只要求局部舒服，更讲究整体好看。所以justfont今天要跟大家谈谈有关web font的使用问题，尤其是如何搭配。
其实字体的搭配不是新议题，而是一个几乎与字型学同样长久的大哉问。其实有满多资源可以参考的，因为这毕竟牵涉于一种长久下来的规则与传统。若真要说有问题的话，还是出在web font的使用：因为在网络上实在有成千上万的冲突搭配，实在不够时尚。身为字体偏执者，看看我们能不能澄清一些事情：

考量点一：目的是什么？

这应该是最简单而重要的。当你要选用多种字体排版的时候，目的很清楚：
你希望达到独特性(unity)：字体都有不同个性，因而用在不同的场合。对于一个版面来说，某种特定意义、某个区块，可能就只适合用某种风格的字体传达，所以选对字体很重要。
你希望达到多样性(variety)：版面上每个区块总不会都想讲一样的话，所以你需要不同字型的风格来表达。但多样性不代表失去和谐与整体感。

考量点二：多少种字体才够？

随便你啊。因为想达成什么效果才是重点。字体就像人，有个性，但个性差太多就会有冲突，这点也跟人很像。一群个个爱恨分明风格独具的人凑成一堆，很有可能会打起来，在排版的时候可能也会有这样的问题：如果你都使用风格过于强烈的字而没有适当的衬托，版面气氛会变得相当诡异。也没有规则说到底一个layout里面必须只能放多少种字体。只是在同一个版面使用多种字体是很难的，因为光是要彼此协调就很有挑战性。但如果你成功用多种字体达成协调，那版面就会看起来很漂亮而且动人。不过除非是大师，否则刚开始还是使用少一点的字体类型会让工作比较简单一点。

考量点三：内容的性质是什么？

例如说，这份内容只有内文，还是有许多小标？有引文或区块又要用什么跟内文不一样的文字？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唯一的重点是每种字体在文章中的角色定位要分清楚。如果一种字体已经被用在副标题，那就不要再把这种字体用在别的地方了。

考量点四：无料或有料？

还是一样，要看你的需求。免费字体也有品质过得去的。但如果你的TA是一群对字体很要求的人，或是为了品牌考量，你需要最完美的layout，那么付一点小钱升级优秀的字体，也是非常值得的。以下demo两种justfont的字体：

有什么差别吗？上面使用的是王汉宗细黑体，下面使用的是信黑W4，前者是免费字型。王汉宗细黑体其实形状有点偏圆也偏宽，重心的摆放也没有信黑W4准确，字距甚至也不太一致；另一个重点是它的标点符号没有占一格，对苛求排版的人而言，这也是一种瑕疵，但大致而言王汉宗细黑并不是不好的字体，只是拿来跟信黑体比较的话，当然还是信黑体比较好。

上集的部分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要与各位详细讨论几种可行的中文字体搭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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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续上次主题，justfont除了再度邀请信黑作者柯炽坚老师来台，还有日星铸字行的张介冠老板与我们介绍经典字体复刻的议题。两位大师即将同台，别错过与他们互动的机会 －－ justfont隆重推荐：黑与白的飨宴 part II：复刻 X 混排 X 大师对话

怎样才叫做好的字体搭配？

你可能有听过成功的字体搭配靠的是“和谐”，风格一致与“对仗”，也就是风格互补。但是“冲突”的搭配可能就没听过了。这就是说，你使用的字型之间若享有一些共通的、互补的美学特质，版面就会比较好看。但是字体也有冲突的时候，而且有很多种冲突的可能。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来讨论几种情况。

情况一：中文互搭

有鉴于中文web font数目还不够多，目前我们也只能demo几种justfont有的字体：首先，我们有一些复古的字体，例如明体与楷体。有读过红楼梦这些经典小说吗？这些书的字体搭配看起来就像这样：

第一回　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列位看官，你道此书从何而来？说起根由虽近荒唐，细谙则深有趣味。待在下将此来历注明，方使闻者了然不惑。原来，当年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

以上标题使用了王汉宗颜楷体与特明体标准。当然这种搭配法完全是古典的配法。若你的内容是这个方向的，那可以考虑使用楷体为标题、明体为内文，或反之亦然的组合。而若是想要搭配一种现代中文的经典感觉，那么明体与黑体的搭配毫无疑问是一绝的，尤其是把明体当成标题、黑体作为内文的组合，就像这系列文章的justfont layout一样。

雅量◎宋晶宜

朋友买了一件衣料，绿色的底子带白色方格，当她拿给我们看时，一位对围棋十分感与趣的同学说：

“啊，好像棋盘似的。”

“我看倒有点像稿纸。”我说。

“真像一块块绿豆糕。”一位外号叫“大食客”的同学紧接着说。

我们不禁哄堂大笑，同样的一件衣料，每个人却有不同的感觉。那位朋友连忙把衣料用纸包好，她觉得衣料就是衣料，不是棋盘，也不是稿纸，更不是绿豆糕。

人人的欣赏观点不尽相同，那是和个人的性格与生活环境有关。

情况二：中文字与拉丁字

朱其明老师在他的《字由字在谈字型》中提到了中文与拉丁文搭配的一些议题，强调中英文字体搭配的准则也是要出于两者风格间的协调性与柔和度；就细节上来说，两者的粗细度、高度、宽度、风格（例如衬线或非衬线）这些元素必须尽量相近，以下可以demo几种合理的搭配：

大致上，明体／serif的搭配是比较安全的，因为这两种字体风格比较接近；只是观察台北捷运的配法是特明体加上Optima Bold，后者是sans-serif，难道台北捷运出包了吗？其实不会，因为optima本身是具有古罗马风格的现代sans serif，在现代的形体上却有复古的精神，跟特明体的风格相符，而且发挥了互补的功用（只是我们用的是web font －－ justfont的王汉宗特明体标准，与google提供的Asul，并不是原本的optima）。

不过这两种字体搭配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毕竟差距很远。尤其是隶书、行书两种字体更找不到容易搭配的拉丁字。只能说比较容易的组合是黑体、明体（宋体）依序配对sans与serif。信黑体则是帮设计师省去了配对的麻烦。信黑体在中外文搭配上就有精心设计的组合，尤其是切角的风格与清楚简洁的结构：

再也回不去了

There’s No Returning

当然这样的搭配并非是天条铁律，若把顺序倒过来（例如明体字配上sans拉丁字）也有人做，这是一种讲求对仗的搭配，但仍然还是要注意两种字体的视觉风格会不会互相冲突，碍于篇幅我们会在下一篇拉丁字的搭配上讲得更深入一点。在下篇，我们将为这系列作最后总结，敬请锁定justfont blog！

justfont部落格跟字恋粉丝团一直介绍很多专业字型，从英文到中文，无论是历史的字型、奇怪的字型、还是疲劳轰炸的信黑体。

谈了这么多赫赫有名的字型，您会不会想到一个问题──字型可不可能由自己来开发呢？

在台湾，除了系统里所附的新细明体、标楷体之类的（OK，用Mac的你，系统所附的是黑体－繁）之外，好像要使用其他字型，也是专业公司所提供的，也就是像华康、文鼎这样的公司。因为各种因素，近十年国内字型公司几乎没有对市场抛出新字型，也有一些设计者转向使用香港的蒙纳、中国国内的方正、汉仪，或是日本各大厂商的字型。──就是好像没有听说过自己开发字型的。

当然大家都不难想像其中最大的阻碍──中文文字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可能打从一开始，就认为要自己设计字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考虑都没考虑过这档事。但您知道吗，转个头看一下日本，由业余的个人在家里自己制造、公开的字型，至少有数十套以上，也不乏一些精心设计而不输给专业字型公司商品的字型喔！

在这里就介绍一些由个人开发的字型吧：

历史悠久的S2G字型，由SHINO个人开发的各种手写字型，从娟秀直到扭打在一起的笔迹，种类甚至高达10套以上。


Tanuki Font。油性笔POP风格的手写字型，拿来排海报、广告，似乎更有置身商店的味道!?


国铁风字型。模仿以往日本国铁各种站名牌、标示所用的圆角黑体字型。乍看拙劣的外形，却有着难以言表的怀念。


怨灵字型。恐怖喔恐怖喔，在这么多手写风格的个人字型中，这套字显得非常特殊。一笔一画之间，都充斥着对人世间的怨念，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地增加（…嗯，是指字数啦）。


M+FONT。虽是个人制作的黑体，但他竟然做了7个Weight，还有多种风格的英文、假名组合。这…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崇拜…

（请注意以上字型虽多为免费，但在商业使用、散布上各有不同授权条件，请勿在不明授权条件下使用。）

看了这些，不知道您对于自己设计字型，有没有感到跃跃欲试了呢？

既然有这么多个人开发的字型，可见自己尝试开发字型，其实真的并不是不可能的任务。事实上我觉得，目前在台湾要设计一套中文字型，真正最大的阻碍其实是找不到好的工具而已。也许有些朋友曾经萌生过自己动手设计念头，但是在寻找适合的软件、搞懂字型技术的过程中，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这个专栏接下来要带领有兴趣的朋友们，尝试自己动手来设计属于自己的字型。我们会先介绍欧文、中文字型设计的一些基本概念，接下来介绍工具、以及一些技术议题。希望尽可能降低整个门槛，让您把主要的力气放在设计上。

确实以中文来说，要开发一套字型，相当的苦工是免不了的。不过如果自己有好的设计构想，不实现岂不是很可惜吗？ 就算不以整套字型为目标，从一个词、一句话、一首诗来着手，也可以是很棒的切入点。就我的经验，虽然目前还没成功做完整套中文字过（掩面），不过能看到自己设计的字型可以排出整个句子，真的感动得半死。那么，就请大家一起加入苦工的行列囉！(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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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自己曾经有字型设计经验的朋友分享您的经验，例如设计的过程与工具的选择等。来信请寄 font@but.tw。

谈完了英文字型的设计后，终于要来谈与我们比较息息相关的中文字型设计了。

不过，老实说，中文字型设计还真的难以下笔。因为中文字型设计的各种技术在台湾还算是业界自己的 know-how，台湾的字型设计师不太有公开演讲或专书介绍，所以总是蒙上一层神祕的面纱。每个公司自己应该也有它们内部的一套方案。

大原则上，中文字型（甚至也包括日文的假名、韩文）设计时，首先要先确立两个框。

外面的大框称为“字身框”。之前在介绍英文字型时提过，活字排版的时候，每个铅字通常是紧接在一起排列的。这里所谓的“字身”就是指活字的字身，也就是每个字的物理距离，也就是之前说的步进宽度 (advance width)。通常我们说中文是方块字，所以字身框通常都是正方形的；但事实上字身框当然可以不是正方形的，只是市面上这样的产品非常少，非正方形又比较有名的字型有日本 Type Project 公司的 AXIS Condensed（日文字型取了全英文的名称也是很有趣的尝试）。

里面的小框称之为“字面框”。字面是文字的字图(glyph)本身实际分布的空间。这个框很重要，它决定了这套字型的个性。不同的字型，会决定有不同字面框大小。字面框大时，会显得整套字比较紧凑，看起来字也比较大；而字面框小时，字与字之间得到较多喘息，不过字也看起来比较小。
下图呈现出几套字型，与其字面框的大小。可以看出在同样的文字大小下，隶书的字面框整整比超黑体小了一整圈，这样给读者的印象就会有很大的差异。

字面框是一个“设计上”的概念，它并不会储存在 TrueType 等实际的档案资料里，但却是字型的设计者必须去掌握的重要框线。因为汉字的特性，有些字扁平（如一、四），有些字瘦长（如月、了），并不是每个字都会撑满整个字面框；但在设计的时候，应该试图去掌握字图该如何布局在字面框里，让整个字的平衡显得最自然。

英文字型的对齐主要是仰赖基准线(baseline)，而中文的对齐则是中心线。横排的时候，以横向的中心线对齐；直排的时候，则以纵向的中心线对齐。在笔划布局上，要确认文字对于中心线，上下左右是否平衡，有没有歪一边的问题。如果平衡感不佳，排出来的文章就会摇来摇去。

上述是一些最基本的标准规范。实际上，每个设计师可能会随自己的习惯或需要，再加上一些其他辅助线，来协助设计作业。例如将字面框再加以细分，设定横笔最多不可以超过哪个范围，撇捺最多又不可以超过哪个范围。或是加上一条文字重心的辅助线等等。

由于现代字型规格（TrueType等）到头来是个西方的产物，要将汉字存到这些档案里，就必须要去配合这些档案的规格。

虽然中文本身是没有所谓基准线(baseline)的，不过现代的文字生活，中文时时刻刻需要与英文、数字混排在一起。所以中文字型还是要决定出一条基准线，为了让字型与英数字排版在一起时，能摆在个适当的位置。如上图，一般我们会把基准线设在比汉字底端稍微高一点的位置，在经验上，这样中英文排列的效果看起来最舒服。

此外，在多数的实作上，中文字型的字身框高度等于上端线与下端线之间的距离，也等于 em 的大小。由于中文字型多为方块字，所以又会等于步进宽度。于是我们常常讲中文字的字身框就是一个 em square。但请注意这只是多数字型的惯例而不是规定。（关于 em，之后会在其他文章加以说明）

由于中文还有直排的需求，一个专业的中文字型，还应该针对直排的情况，定义一些资讯来描述直排时的相关资讯。
举例来说，有些标点符号，像引号（“），它在横排与直排时形状是不一样的。以往DOS的时代，是直接在符号表里放横排用的引号与直排用的引号两个版本；不过在这个年头，其实可以直接靠 TrueType、OpenType 技术，针对这个符号定义两种不同字图(glyph)，一个给横排用，一个给直排用。市面上的排版软件多半能够支援这些字型功能，在直排的时候，选择正确的字图。

中文设计部分，我们提到的专有名词不多。这篇文章是承接着之前英文的相关讨论，说明一下要设计中文字型时，工作稿纸的基本知识而已。不过只要有这样的概念，就可以先打开字型编辑软件来实战囉！（是说要连载到字型编辑软件不知道还要几个礼拜呢）
而关于中文设计美学上的观念，justfont 部落格以前介绍很多，之后也会不断介绍下去。请大家密切锁定 justfont 部落格！

字体 (typeface)

指拥有共同设计理念的文字集合，看的是设计层面而不是产品实作层面。例如“Helvetica”是一套字体，而形式不拘。无论是 PostScript 产品、TrueType 产品，甚至是书本上的印刷字稿，都同样是 Helvetica 字体。字体的定义可以广义也可以狭义，例如“明体”是一种广义上的字体；而狭义的明体则可以再分为“细明体”“华康细明体”“文鼎细明”“教育部宋体”等等更多字体。在欧文上，通常将 Regular、Bold、Italic 合在一起视为一整个字体。

字型 (font)

指的是字体的一套商品（实现出来可以使用的形式）。例如，一样是 Helvetica，不同的媒介版本，如 TrueType 版本、OpenType 版本、铅字版本，都是不同的字型。字型 (type) 一词原先来自于铅字，本来的定义是同一字体且同一尺寸，才是一套字型。以日星楷书来说，初号的楷书与五号的楷书，是相同的字体，但是不同的字型。现在数位字型 (digital fonts; or computer fonts) 由于可以放大缩小不变形，一般就不再拿尺寸去区别字型。

你知道 Windows 电脑里的“细明体”跟“新细明体”差异在哪里吗？ 下图可看出，其实他们中文是一模一样的，差异在半角的英文、数字等字符，细明体是固定宽的，而新细明体的宽度是调和的（也就是说，W 比较宽，而 i 比较窄）。根据上面的定义，“细明体”跟“新细明体”是不同的字型；但他们的汉字是同一个字体。e

字形 (glyph)

文字的写法、外观。一般用语上，“字形”指的是单独一个字的写法。例如，中文异体字之间的差异、a / g 的外形差异、数字的 old style 等等，这些都是不同的字形。

字图 (glyph)

在字体设计的技术用词上，glyph 表示字库案里的一个图形。由于字形跟字型实在太容易搞混，我们把他翻译成字图。通常一个字会对应到一个字图，但近年由于字型技术的发展，还有中日文直排、连字、异体选择、印度文的前中后形式等各种复杂情况，所以有时候同一个字可以有好几个字图；相反的，有时候好几个字才构成一个字图。

字型家族 (font family)

多套相同风格、不同重量（weight；粗细）的字型，称为一个字型家族。例如信黑体W3、W8分别是不同字型，但属于同一个字型家族。华康俪细黑、华康俪粗黑也可以看成一个字型家族。但是像华康细黑体、华康中黑体这样风格不相同的情况，就不算是一个字型家族。

Type Director’s Club，纽约字体指导俱乐部是极具影响力的字体设计研究团体。它成立已经有六十五年的历史，想想在 1945 年，几乎等同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其间，当时在纽约已经有这些任职于广告公司的设计师ㄧ起组成这个以字体设计为研究的团体。

除了定期的举办沙龙，研讨会等有关字体设计的讲座，纽约字体指导俱乐部年度展是ㄧ年聚办ㄧ次的重头戏，透过年度竞赛的方式选出字体是用在设计上的优良作品，同时发行年鉴，得奖作品分成五个路线巡回世界展出，展出国家遍及五大洲，数十个国家。

策展人李根在老师刚到纽约时，几乎每天只要有空都会到 TDC 展的展览会场看展。其实这些作品不仅是版面构图有可观之处，其印刷效果、纸张的手感、展场呈现方式，都有值得观摩之处，而这是设计年鉴所难以提供的体验。因此李根在老师才想，“如果台湾的设计师也能亲眼看到这个展览多好啊！”而这也是将本次展览引进台湾最首要的初衷。

TDC 的全球巡回展在亚洲通常只停留固定展出的日本， 其他国家几乎少之又少被纳入世界巡回展的路线中，这是令人扼腕的。李根在老师与 TDC 主席多次讨论，费尽心力找到各大赞助单位后，终于顺利在两岸开展。

展览亮点

这场展览得来不易，以下是 justfont blog 发现的亮点，并且能在 TDC 官方网站找到相关资讯与评审讲评，在此先让还没参观的大家一睹为快。

网页设计

其实 TDC 特展在平面设计一项也评比网页设计。评审之一，也是知名网页设计师 Jason Santa Maria 将 Red Bull Music Academy 的官网评选为本次网页设计的首选。

Red Bull Music Academy 在世界各大城市串连乐迷，并且音乐家合办活动，借由访谈、现场表演分享音乐知识。这个官网其实就作为它线上的门面，收录活动影音、文章与访谈。

这个网站在图片的应用上是极有冲击性的，但真正的亮点是字体的运用，主要是因为使用了 Łukasz Dziedzic 所设计的 FF Clan，才会更凸显整体视觉的张力与效果：较重的磅数极为吸睛，在浏览时的确能成功吸引目光，并且达成资讯的传递。而 FF Clan 的内文磅数用在注解、文章摘要则是相当经济而妥当；而真正的文章内文使用 Georgia，这套字体在现今网页上显示的效果仍是相当稳健可靠的。

整体的排版体系其实非常简单，但效果却出奇的好。整体视觉效果让网站看似更像精心校排的杂志。但或许最棒的一点还要算是响应试设计(responsive design)，不论使用何种平台、装置或浏览器，都完整的容纳所有出色的设计元素，让原本就出色的排版设计不因萤幕尺寸大小影响而走味。

书籍设计

这是关于一个展演空间的书。在荷兰，这里是年轻艺术家发迹的所在。这本书设计上主要的挑战也在于保持独立特质，不要与特定风格有特殊联想。（例如庞克或舞蹈）乍看之下，黑色书封感觉非常低调，相较于绿得发光的标题，对比便非常鲜明。明亮的色彩、顽皮的排版与绝佳的摄影相辅以成，让人联想到现场表演的活力十足。在团名的标题上，则以该场地指标使用的字体表现。这种大胆作风完美的描述了这个场地的个性。

字体设计

评审之一的 Eric Spiekermann 认为，字体可以解决问题：可能在小字号时有特别高的视认性，或者在小空间内表现其佳、在萤幕上显示得特好。或者他们会沿袭经典，制作精良而实用性高。而 Balkan 这套字体根本不解决问题，其字母型态也没有特别令人惊喜。但有个前提是，设计师要怎么样在一个字图(glyph)中呈现两个字母？拉丁字母与西里尔字母 (Cyrillic) 其型态有何异同之处？ Balkan 就将两种语系的字母结合在一起，解决的问题并非字型机能相关的问题，而是文化问题。

这套字体凸显了两套文字的差异，并且点出重叠之处。西方字体设计师很多人都忘了一点：世界上大部分的人读的都不是拉丁文字，西里耳字母就有数十亿读者。国际品牌发现讯息必须要用当地的语言表达，不管是什么语言都是如此；而这也让越来越多的字体设计师踏入新的未知领域。各地消费者对品牌 logo 的印象大都建立在拉丁文字上，但真正的沟通必须要以当地母语表达。

Balkan 不只是一套字体，它更是一个概念，在增强沟通对话与文化差异的觉察上，为设计师上了宝贵的一课。

访问李根在老师

在李跟在老师陪同下，我们得以细细探索本次展览的用心之处。针对我们观察到的有趣问题，李老师做了以下的回应：

 通常像 TDC 年度展这样的业界盛事，评审是如何评估作品好坏的？

李根在老师：其实在这种平面设计的评价上，整体的视觉冲击是关键第一步，美学毕竟才是视觉的第一要素。而这些评审本身的视觉经验是相当丰富的，所以如果缺乏够有新意或良好概念的作品，会比较难突出。其实这些评审毕竟都还是西方人，他们在设计上也还是从自己文化里的传统去反射出视觉上的东西。所以如果是东方人要参赛，我觉得要从东方的元素去发展，毕竟这是评审视觉经验里不一定有的，也比较可能带来某种冲击。

 所以是说从我们独有的东西去找元素？

而如果说我们真的要能发展出某种自己的特色，那当然还是要从自己文化里去看，实验能不能去反射一些有价值的事情到视觉美学上，这样才可能发展出自己的特色，而不是被西方带着走。

 其实TDC特展都满多元的，而且主要是平面上的排版设计居多。这个部分应该较是Communication Design，或Information Design，重点较多在于沟通，这类作品在评选标准上又有何不同？

李根在老师： TDC 的评选项目区分满细的，例如字型设计(type design)与平面设计(graphic/typographic design)就是有不同一群评审下去评，毕竟两个领域仍有基本上的差异。Information Design 主要仍是看创意执行，主要评的是在编排、美学、创意上有什么特出之处。当然选字型还是重点所在。不过并非所有作品都是完美的，因为立意要沟通的设计本来就有很多要取舍的，所以在评选时也会去衡量作品主要的用途与目的为何。

 身为策展人，老师在这次有没有特别想传达的理念？

李根在老师：老实说实际上是照样展出本次 TDC 年展入选的作品。但是其实我认为这个展览对国内的设计师是很重要的。因为你要现场看这些东西的呈现、他的编排与印刷的质感，才能有最完整的体会，这些是无法在设计年鉴上获得的。

而钻研西方字型学的人本来就比较少，相关知识与用字文化背景上的掌握，也不一定那么充足；而我们在这场展览中看到的作品，他们设计师可能都是从小就沉浸在里面的，很年轻时就做过排版工，所以这样的童年启蒙的基本工也是比较难跟上的。我当年在纽约这种感慨就很深。我以前就得过号称几百个奖项，觉得自己已经很强了，没想到出国之后又看到另一片天，世界实在太大了。所以我鼓励学生有机会就出国见见世面，毕竟要到这样的环境中，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所以引进TDC 也大致是出于这种感想。

参观资讯：

展出日期：2013.06.01–2013.06.12
开放时间：9am-6pm
展出地址：国立台湾科技大学 国际大楼 1楼
策展单位：国立台湾科技大学 工商业设计系所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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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块副标使用书法大师特明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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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型与 lettering 都跟字有关，但是性质与应用都不是很相同。

最近字恋上有许多朋友提供美丽的图片，询问上头是什么“字型”(font)。但看了之后，有许多其实不是“字型”，而是 lettering。

字型 (font) 最一开始就是“模”的概念，一套经过标准设计的字，有统一的大小、比例、特征，以铅镕铸而成，可以被重复使用印刷。现在电脑里的字型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数位化后可以突破模范的限制，用各类软件任意变形。

lettering 中文还没有通行的翻译。简单的说，lettering 就是“画”出来的字，通常针对特定目的制作，例如电影片头、品牌标识、或是纯粹欣赏用的美术字。

一般来说，lettering 与电脑字型不难区分。前者变化多元，而后者普遍比较工整、制式。但有的时候两者也很难区分，毕竟难免有做得极为工整的 lettering，也有线条随性的 font，这里提到的只是一般的辨认原则。
更详细的说，lettering 是客制的，针对特定用途去画的字。针对一个幼稚园的 lettering，字歪七扭八，重心不稳是可接受的，因为那就是模仿孩子的手写笔迹，对于特定个案而言，恰到好处；但字型(font)无论想怎么装可爱，重心不稳都是不合理的缺陷。

但最难的还是新台币上的字。由于目前市面上找不到跟它一样的字型，所以我们猜测它是画出来的字，也就是 lettering，只不过如同所见，它造型相当工整平均，很像电脑字型。

这是小编对 lettering 与 font 之间分别的一些见解，不足之处还希望各路前辈专家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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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试用

台湾活版印刷在二十世纪 90 年代后，几乎全面绝迹，被桌上型出版系统完全取代。北市盛极一时的大铸字行，如中南铸字行，也在本世纪初期将全部资产变卖，珍贵的模具不知去向。整个支撑印刷工业的体系，被数位科技连根拔起。

数位浪潮摧毁的可能不单是铸字行业。字体的造型与写法浓缩了一地的历史记忆与文化内涵，但若无完善的数位化保存，它们也终将随产业衰微而消失无踪。我们失去的不止是字体，更失去了我们自己的文化。当然，科技不能替我们决定要保存或留下什么。如果选择完全遗忘，也是我们自己的损失。

不过还好，我们有间硕果仅存的活版印刷铸字行：台北车站附近太原路巷弄里的“日星”，由第一代老板张锡龄先生于 1968 年创始。“日星”有这样的含义：“日星，日日新，日日生产，日日生财。”既务实又进取，透露铸字行业繁忙而辉煌的过去。

但活版印刷早已不是生产资讯的主要方式了，科技产品失去了主要功能，束之高阁，命运未知。第二代老板张介冠先生、家人，与为数不多的志工，长期负起保存活版印刷文化的重担，让铅字与模具成为后辈得以玩赏、学习的文物、工艺品，而不是垃圾。

太原路 97 巷的日星店面只在大门右边墙上挂了金属镂空小招牌，是用日星楷体打出的店名，（加上某次汉字文化节的摊位招牌）非常低调。但你一定一眼就能看出这店家不寻常之处：里面是个小仓库，即便开了日光灯还是有点阴暗，狭窄的空间摆满陈年木质架；走近一看，架上都是铅字，整齐地以部首排列，有些还蒙了灰尘。那是铸字行的原貌。在日星，你可以看到活版印刷行业的缩影，包括印刷字体到底是怎么来的，以及字体是怎样排印的。

字体分几号是怎么回事？

你会发现一件与电脑时代非常不同的事：日星字体有分“号数”，而且通常只有六种大小。以楷体为例，分“初号”、“一号”、“二号”到“六号”。初号是最大的，用今天的美式点系统换算，是 42 pt，接下来数字越大，则级数越小。日星的五号楷体是 10.5 pt, 六号楷体约只有 7 pt。

这也告诉我们一件事：铅字大小是固定的，无法自由调整；相较下，文书软件（例如微软的 office）若要调整文字大小，只需要修改参数，而且几乎可以是任何参数。因此我们很难意识到：在活版印刷时代，文字若要变大，就必须换一个更大的铅字才行。

而且，老板往往会特别强调一点：小字号的字体设计，与大字号的字体设计是不一样的。现在往往看到很多劣质的字体应用是因为用错了字号。例如，新细明体本来就是设计给 10.5 pt 到 16 pt 这个大小范围使用的。但往往有人喜欢把新细明体放大到 42 pt 这种用在标题的级数，包括我们的国门桃园机场的指标也犯了这种错误。新细明体内的空间是专门为小字号设计的，把它放到标题大小，会显得白色的空间过多，黑色线条部分太少，视觉效果显得单薄、干瘪。但是，在活版印刷时代，由于排版仍属专业范畴，而且字号选择有限，反而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这同时也可以牵涉一个最经典的疑问：“字型（fonts）”跟“字体（typeface）”哪里不一样？这是入门者最搞不清楚的概念之一。不过，到了铸字行，概念立刻鲜明起来：英文 “font” 原意就是活字 ，是承载字的容器。“初号楷书”与“一号楷书”不一样大，容器尺寸不同，所以是不一样的“字型（fonts）”；可是，因为两者在设计上的外貌骨骼特征相近，享有一家人的基因，所以是同一款“字体（typeface）”。

汉字的框

你可将想买的字写下，标明字体、号数，请张老板或老板娘替你在茫茫字海中“捡字”。通常他们会亲切地提醒碰完铅字要洗手，因为铅是有毒的。但如果你非常好奇，拿在手里把玩（但玩完要记得洗手），看着字，会清楚发现有“框”存在。各类设计、文书软件中，我们不容易发现字体“框”的概念。但活版印刷里“框”的概念便相当明显了。

中文字体是在宽度固定的框内设计的。也就是说，它是在限制中完成的。为了排版的工整，而且能在不同版面上多次利用一个字，活版印刷字体必须规格化、模组化，在这个前提下才能追求每个文字的个性。在这种范式中，框必须是方形的，才能在排版上发挥最大的效率；字体的布局要在固定框线内完成，填满格式规定的范围，以便与其他单字融合为文句，而不残留尴尬的空隙。

就中文字来说，两个框线很重要：字身框、字面框。字身框是一个字确切的物理范围，可以想像成“字的房子”。字面框则是想像中的界限，指明被铸在铅方块中的字占了多大空间。

如果“字面”越大，也就是说，在方框内，文字所占的面积越大，这个字体造成的视觉效果就越“满”。如果用一个“字面很大”的文字排版，字跟字间的留白空隙相较就变小了。如果没有适当调整行距、字距，整体文章版面看起来可能会有压迫感，因为字大又密集。

与张老板聊复刻

这些框里的字来自铜模，铜模又叫铅字之母。工匠先在比较软的铅模上刻凿了字体，然后再用电镀的方式制成铜模。铜模难以制作，所以活版印刷初期投入成本非常高。每种字体、每个号数，都需要刻字工匠以高超手艺刻出数千至数万字。

若有幸能在张老板工作之余跟他聊聊汉字，你会发现传统工匠精神其实是用接近艺术家的态度创造人们日常之所需：每个汉字之母都是工匠手造、充满细节，都是独一无二、无法完全复制的；而工匠们为了让字整齐，美观，而且充满人性，投注了全部的精力。

但电镀铜模质地比较脆弱，跟铅字一样容易随岁月耗损。这是一个危机，我们几乎只能看着一个个举世独有的艺术品消逝。

所以在 2009 年，日星在网络上号召了一群志工，开始进行日星字体的“复刻计划”：将铅字打样在纸本上，以超高分辨率扫描后，用向量绘图软件将字体数位化。这是一项非常浩大的工程。因为有些字体已经破损，只能靠修补者自己的诠释与理解重新描绘，但重描后往往便失去了原有的气味，变得过于干净。数位感取代了人性，这是复刻的一大难处。

若有机会造访，或许可以碰到张老板正在修复字体。张老板说，自己在修复字体时必须听萧邦。萧邦的细腻、沈静令他专心，毕竟字体做的都是带着细腻感情的细节功夫。（但是听江蕙唱歌就没有同样效果了）

韵律感、起笔收笔、轻重、张力对比，是中国书法美学的根基。对传统刻字工匠而言，印刷体汉字也在追求同样的美感表现；虽是用刀具在坚硬的金属模具上刻字体，却时时挂念书写独有的人味。张老板在修复字体时也非常在意这些细节。他认为这是传统铅活字特别有“生命力”的原因。

汉字的生命力

有生命的东西会呼吸。人在书写，呼吸的轻重缓急牵动笔划的张力，不可能会出现细节完全一样的线条。就算都是横笔，形态也不尽相同，却又不互斥，反而相互牵引著。这就让字体活了起来。

正是这种生命的动力，让铅字与多数电脑字型产生区隔。虽然是印刷字体，要追求共性，但在个别造型上却奋力保持书写的质地与个性，让读者感受到这些字确实是有人写出来的。

所以，即使是面对贝兹曲线，张老板仍要想像自己正拿着毛笔写字，揣摩起笔、运笔、收笔时，毛笔可能造就的视觉形态：笔划因为压力而增厚，提笔而变轻，收笔时又加压，结成稳重浑厚的尾端。

这也意味修复字体其实是逐字处理的个案工作，工程之浩大可见一斑。

现今的数位化楷体看起来虽然有楷书的轮廓，但缺少这些别具人性的细节处理，让数位楷体看起来像僵尸。虽然极为理性工整，适合工具性使用，每个字却丧失了性格；细节处理的完全一致也是数位复制的力量展现，但这却是书写所极力避免的，因为那样就不是“活”的字了。就拿这张图片的言字部来说，它们的细节不会一模一样，形态各异，相互牵动。但在当代中文电脑字型工业的标准看来，这却属于瑕疵。张老板常常为此感慨。追求细节上的完美无缺、完全一致固然在工具用途有其优势，但字的性格、人情味与生命力便消失无踪了。

然而，数位工具可塑性相当高。若要重建类比时代的手工感，也并非遥不可及，只是动人的细节需要时间熟成，漫长的复刻工程才刚刚开始。

或许最好的结尾是这样的：数位工具确保文字形态的存续，而铅字还是继续生产著，人们还是能到日星坐坐。不必再负起传递资讯的责任，铅字转而为一种象征，提醒我们思考究竟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器物。

在这两年推广字型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字型与版面编排其实是一把钥匙，打开视觉设计的大门。厉害的设计师对字体绝对不马虎，他们了解文字并不只是资讯的载体，在版面上也是视觉的元素。理解字型与版面编排，就等于掌握了视觉传达的核心概念。justfont 今年初上线的微型内容网站 jf tips 近两个月来开始推出“新手村”系列文章，从最基础的字型知识开始带设计初心者进入这个领域。我们在这里汇整、引荐其中八大主题给需要接触基本视觉设计的初心者。

保持距离之必要：Kerning

Kerning 虽然是老梗，但无论怎么强调也不为过。不仅包含了好不好读也包含了好不好看。学习掌握空间的距离与比例关系，是学习学习视觉设计的第一步。Kerning 不止出现在英文，就连中文也有需要 Kern 的地方。其实，控制距离的功夫不管对哪一种语言来说都很重要。这也可以让我们了解到文字在版面上其实是图像的一环，不仅仅是表达资讯的载具而已。

说话的语气：Tracking

语气也能转化为排版样式。当文字距离比较开的时候，好像在慢慢说话，反之，则有一种紧迫的感觉。《字型之不思议》提到有些品牌之所以有高级感，很重要的因素是文字的间距展现了大人一般从容不迫的说话口吻；我们也发现很多潮牌，例如 Superdry，就喜欢压缩文字间距带来完全不同的感受。为什么只是文字距离的不同，就可以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呢？

让文字呼吸：Leading

Typography 这门学问，很大一部份有关于空间的配置。行距是让文字呼吸的空间。它能让读者的眼睛认为文字有方向，而不是一坨黑黑的东西。这就是 Typography 一直很要求的 Readability（可读性）。但你知道行距是怎么来的吗？不同的字体要设不一样的行距吗？看起来只是取个空间，但其中可是大有学问喔。

差一个字就不一样：字型 vs. 字体

字型跟字体有什么不一样呢？为什么我们有分清两者的必要呢？其实是这样的，人类很早以前就有字体，但是有字型还是很近代的事情。特别是能供个人任意选用的字型产品，更是最近三十年的事情呢。虽然在日常生活的沟通情境中，这两个字的意义与内涵可以是互通的，但是有基本的差异在。立志成为专业设计师的你，也要了解一下喔！

区隔得一团和气：字型家族

一团和气，但又各自独立，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吗？有。字型家族就是这样的事情。这不是八点档剧名。它是 font family 的直译，一个非常有用的排版发明。成员都很独特，但又能相互搭配得家和万事兴。他们有相近的基因：骨架、装饰部分、气质等等，都很相近，只是粗度或样式的不同（样式指的是例如正体、斜体的不同）这样就能各司其职，又能合作无间。配备广大字型家族的产品也是挑选字型的一个面向，会让设计师省去许多搭配的麻烦。

藏在小细节里的重要知识：为什么有些字型后面有(P)？

这是一个看起来不重要，但其实背后大有玄机的东西，可以让我们学到关于欧文字型的重要知识。P 可不是随便乱取名的。它的意思是 Proportional，与 monospace 是相对概念。中文字型内建的欧文字型常常良莠不齐。字型厂商常常为同一套中文字型出产两种不同版本，一个是后面有 (P) 的版本，一个是普通的版本。它们的差异，其实不在中文，而在欧文英数上面。

各有各的长处：内文字型 vs. 展示字型

在众多字型产品里，可以粗成两种：用于内文的“内文字型”与装饰性用途，通常用于标题等展示用途的“展示字型”。两种字体主要差别是什么呢？其实就是使用情境。内文字型用于长时间的阅读，讲究均值平稳的特性。要让读者埋首苦读数小时，仍然能沈浸其中，眼睛也还是很舒服的字型。展示字型不一样，通常因为是标题、招牌大小，字体比内文大数十、数百倍。它要能抓住目光，要吵闹，而且最好要有味道。

都是心血（血汗）结晶：中文字型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字型”不是从电脑里喷出来的吗？的确有人问过这个问题。翻译成白话就是“字型不是电脑自己产生的吗？”当然不是。这样认为的话，字型设计师们情何以堪呢？字型这种东西，一笔一画都是工艺的心血结晶啊。不论是一笔一画的描绘，还是用笔画组件自动拼装成字型，字型设计都是很漫长的过程。上万个字要保持一致的品质，是最考验中文字型设计师的功夫。

以上就是第一季的“新手村”专题所汇整的精华。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呢？可以在此留言提出，以帮助我们规划下一季的专题，希望可以越讲越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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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 justwrite

关于手写字型的技术，我们之前已经介绍过了。这里我们想谈谈这个技术背后的故事。

我们的（创办人，但喜欢自称是打杂工的） Michael 一直都有将手写笔迹做成电脑字型的想法，很大原因是受到他父亲的影响。Michael 的爸爸是个传统的台湾父亲，有威严、不苟言笑，对子女要求严格。但这些父执形象的背后是外人无法轻易看出的慈爱。家人之间很难没有摩擦。吵架的时候，往往立意良善的话说出来都会听起来像是在教训人。这个时候，家书就派上用场了。也刚好，Michael 的爸爸从高中开始就练毛笔字，经商时也有自己做帐的习惯。多年下来写得一手好字。Michael 现在回去看那些信，其实当初父子间有什么误会与嫌隙都忘记了，根本想不起来为什么爸爸会写某封信。这些信却也变成他珍藏的宝物，看到这些字，就想到与父亲的点滴。

在字型产业服务多年，Michael 非常了解电脑字型的产业价值标准。其实，手写字型并不是很正规的电脑字型，因为没有经过设计师之手的字型，难免会表现不佳。但是在一个大家越来越不写字的年代，手写笔迹反倒成为弥足珍贵的事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笔迹。字体在英文叫做 typeface，每个字体都有一种面貌，手写字正好就是每个人的 “face”，这是一般字型难以取代的特质。这就是 justwrite 要做的事：用高品质字型的规格、技术与专业，制作专属个人的手写字型

尤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把字留下来，就好像是把他们生命中的某一部分永远珍藏着。于是，爸爸的字变成了他第一款制作的手写字型。只是，他不愿意把这套字型公开贩售，因为对他来说，爸爸的字只属于家人。

justwrite logo

这一次我们很高兴可以邀请到魏亘隆为我们设计 justwrite logo。之前亘隆曾经帮我们设计“黑与白的飨宴五：中西字体设计的汇流”形象海报，广受好评。这一次我们再度借重他对图像语言的精准掌握打造新品牌。

justwrite logo 结合了四个元素：j、w 的字母缩写、手书的“手”、戳章的意象，以及“翻书”的提示。justwrite 的最终产品不只是字库案，更是一份精美的纪念品，是一本用顾客的字型印制的纪念小册，所以便借 w 的形状抽象的创造翻开的提示。不仅如此，整个图形因此也变成了“手”这个汉字的轮廓，也强调出了 justwrite 是中文客制手写字服务的本质。而戳章，代表的是纪念，因为蜡印是代表保存的符号，好像在宣示要让每个人的笔记永远留存。

魏亘隆在设计时也是先从手绘开展。选定正确的感觉后，才进入电脑制作，并且开始更进一步的发想。本来的构想比较科技化，充满线条感，但最终回顾下，还是觉得这个符号最温情，且最直接保有手书的感觉，是朴实而且真挚的原始样貌。

而在色系上，justwrite 在整个包装上会以牛皮纸、牛皮色为主。因为牛皮这个材质，可以凸显人的质感，很淳厚，但又带有一点点杂质，如同手写一般：或许不尽完美，但有温度和情感，才显得更人性。这也会让人联想到手作的事物，唤起手写的记忆。

justwrite 的延伸应用

典藏与感动是 justwrite 手书的基调。但这项技术并不仅能够珍藏笔迹而已。事实上，我们也在探索这项产品的其他可能性。我们与插画家茄子先生（其实是一位女孩儿）合作的字型是一个很有趣的方向：事实上，茄子平常写字的方式并不是这种可爱的字体。她也跟一般人一样有自己的正楷字体，写书信、公文时使用之。在自己的手帐里才会以可爱的字体书写，这种字体也让手帐成为她非常私人的空间：不必考虑与其他读者沟通，写给自己看，抒发自己，让手帐成为如她自己所说，是个人的理想世界。她长久以来透过网络与粉丝分享自己的私人字体，现在也透过 justwrite 让这种字体成为可以重复利用的字型。

以下这段影片简单展示了截至目前为止，我们的手写字型制作实例。正式影片很快就会推出。

选字的原则就是美感与机能要兼具。但美感相当个人主观，而机能更是可以牵涉到商业策略、使用者经验等复杂的领域，因此选字从来都是一种学问。如何针对要制作的内容挑选最适合的字，同时好读又好看？在字体123这系列的文章中，我们将要介绍最基本的字型知识，与您分享挑选字型的小秘诀。

今天要与大家分享的是：家里PC装的字型（对，我们不是说比较潮的那种）
－－ 它一直都在那里，但却很少被仔细了解。
这种字体就叫做系统字

是作业系统里面必载的。系统字其实有好有坏，你可以在里面找到相当合用，又兼具设计感的字体；但也有一些字体也是满NG的，会被设计师所不齿；若需要充当设计品、露出，这些字型说不定还会被目标族群讨厌，进而破坏形象。
以下是设计师多数认为上得了台面的系统默认字。这些字体不但具有设计感、风格，就连机能性的细节，像是字距(kerning)、字体结构、大小，都经营得非常出色：

值得注意的是，上面有些字型已经相当通行了，例如最下面的Gills Sans就是经典的BBC字型、Microsoft商标使用的是franklin Gothic，而最上面的myriad则是广泛的应用在各种平面、印刷的设计上。不过在选择字体的时候，也要注意避免落了俗套。例如Myriad就被认为是一个过度使用的字体，太过普遍以至于无法凸显特色。
至于以下这些字型则是被公认的NG字体，若选用它们不只可能被批评没有品味、过于庸俗，因为实在太没有设计感、太无聊太老套了，而且这些字体本身在技术细节上也经营不善，导致辨识度(legibility)过低，也不好阅读。（分别是impact, brush script, curlz, copperplate, comic sans, bradley hand ITC & Papyrus）

但这些字体再怎么NG，都不会比一种奇异的系统字还NG，真的不要用比较好。这种字体就是你可能有印象的simsung与simhei －－ 一种宋体字与一种黑体字。他们的中文表现如何尚且不论，但它们的英文真的造得很差：

handgloves是一个单字，但在这个字体下却看起来像两个单字，因为字距的掌握上并不理想；另外，大写字母的形状也其实比真正的英文字型长，但小写字体却又比较宽，视觉上看起来就非常格格不入。（有发现宋体e的形状相当不对吗？）

字体的选用充满了细节，在未来一系列的文章中，我们还会为大家介绍更多选用字体上必须要了解的细微知识，帮助大家挑选更和合用、更好看的字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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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 justwrite

关于手写字型的技术，我们之前已经介绍过了。这里我们想谈谈这个技术背后的故事。

我们的（创办人，但喜欢自称是打杂工的） Michael 一直都有将手写笔迹做成电脑字型的想法，很大原因是受到他父亲的影响。Michael 的爸爸是个传统的台湾父亲，有威严、不苟言笑，对子女要求严格。但这些父执形象的背后是外人无法轻易看出的慈爱。家人之间很难没有摩擦。吵架的时候，往往立意良善的话说出来都会听起来像是在教训人。这个时候，家书就派上用场了。也刚好，Michael 的爸爸从高中开始就练毛笔字，经商时也有自己做帐的习惯。多年下来写得一手好字。Michael 现在回去看那些信，其实当初父子间有什么误会与嫌隙都忘记了，根本想不起来为什么爸爸会写某封信。这些信却也变成他珍藏的宝物，看到这些字，就想到与父亲的点滴。

在字型产业服务多年，Michael 非常了解电脑字型的产业价值标准。其实，手写字型并不是很正规的电脑字型，因为没有经过设计师之手的字型，难免会表现不佳。但是在一个大家越来越不写字的年代，手写笔迹反倒成为弥足珍贵的事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笔迹。字体在英文叫做 typeface，每个字体都有一种面貌，手写字正好就是每个人的 “face”，这是一般字型难以取代的特质。这就是 justwrite 要做的事：用高品质字型的规格、技术与专业，制作专属个人的手写字型

尤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把字留下来，就好像是把他们生命中的某一部分永远珍藏着。于是，爸爸的字变成了他第一款制作的手写字型。只是，他不愿意把这套字型公开贩售，因为对他来说，爸爸的字只属于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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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们很高兴可以邀请到魏亘隆为我们设计 justwrite logo。之前亘隆曾经帮我们设计“黑与白的飨宴五：中西字体设计的汇流”形象海报，广受好评。这一次我们再度借重他对图像语言的精准掌握打造新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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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亘隆在设计时也是先从手绘开展。选定正确的感觉后，才进入电脑制作，并且开始更进一步的发想。本来的构想比较科技化，充满线条感，但最终回顾下，还是觉得这个符号最温情，且最直接保有手书的感觉，是朴实而且真挚的原始样貌。

而在色系上，justwrite 在整个包装上会以牛皮纸、牛皮色为主。因为牛皮这个材质，可以凸显人的质感，很淳厚，但又带有一点点杂质，如同手写一般：或许不尽完美，但有温度和情感，才显得更人性。这也会让人联想到手作的事物，唤起手写的记忆。

justwrite 的延伸应用

典藏与感动是 justwrite 手书的基调。但这项技术并不仅能够珍藏笔迹而已。事实上，我们也在探索这项产品的其他可能性。我们与插画家茄子先生（其实是一位女孩儿）合作的字型是一个很有趣的方向：事实上，茄子平常写字的方式并不是这种可爱的字体。她也跟一般人一样有自己的正楷字体，写书信、公文时使用之。在自己的手帐里才会以可爱的字体书写，这种字体也让手帐成为她非常私人的空间：不必考虑与其他读者沟通，写给自己看，抒发自己，让手帐成为如她自己所说，是个人的理想世界。她长久以来透过网络与粉丝分享自己的私人字体，现在也透过 justwrite 让这种字体成为可以重复利用的字型。

以下这段影片简单展示了截至目前为止，我们的手写字型制作实例。正式影片很快就会推出。

下载字型之前（不论是合法或非法），你有没有好奇过字型是怎样制作的？

正常人应该是不会好奇的。字型设计的历程很神秘，过去从来没有人谈论过，也很少会有人感到好奇。久而久之，开始有人觉得字型就是一个伴随电脑而来的赠品，甚至以为字型是电脑自己生出来的。但是字型从古至今，都是由专业的职人打造的。

而且打造的过程要花非常多时间。就中文字型而言，要达到良好的品质控制，至少也需要两年。而我们只要两秒就能下载到一位职人两年多的工作成果。

在我们推出的《字型是怎么制作的》纪录片中，justfont 字体设计师曾国榕与创办人叶俊麟谈到 justfont 字体设计团队内部的设计流程：

设计前的准备

就跟推出其他产品一样，字型也需要经过市场调查。不论从功能或风格的角度，去推测市场有没有新字型的空隙存在。等到想做字型的特色概念差不多确定之后，就可以从零开始：先确定框架，是长的、正方的还是扁的，字体的形状会很显著的影响风格。骨架更是关键的影响了字体给人的感受。字体是否“易读”、“易认”的“功能性”也很大部分取决于“骨架”。

在设计初期，一定会试做几个字。在试做的过程中，也会多方尝试不同的笔画造型与骨架是否搭配，并在设计这些基本字的时候，实验这套字型的笔画空间分配要怎么做最适当。

由基本字扩充字集

中文字有上万个，通常不会一个一个做（不然要做到什么时候呢）。虽然字数繁多，但其实可以适度的拆解成为部首之间的组合。也就是说，理论上，做好了特定一组部首，便可以将这些部首彼此重组为更多字。这就是“基本字”的重要性：作为将来扩充字数的基础。

说到基本字，必须要能够实验理想的空间分配，所以不是随便哪个字都可以成为这些字的。通常在汉字设计时，会挑选“今、三、力、永、东、国、酬、爱、郁、灵、鹰、袋”这些字展开设计。其中原因我们在〈关于“南去经三国，东来过五湖”〉这篇文章详细解释过。

简单来说，这几个字可以具体而微的代表常用汉字中最极端的状况，例如“东”是左右最宽的字，所以可以来决定这套字型最宽的极值；“鹰”是常用字中横笔最多的代表字，因此能用来决定笔画比较复杂时，横线的宽度要怎么拿捏（才不会太淡或黏在一起）。

但因为中文字有上万个，这十个字并无法有效代表所有的状况，也很缺乏“会意”、“形声”，也就是由两个以上的部首组合起来的字（而它们又占了汉字中的多数）。所以，还是要挑选更多字，确定各个部首的造型与细节方案。通常需要 300 个字左右，才可以包涵足够的部首可以扩充到一万字的基本常用字。

虽然电脑时代可以每个组件复制后贴上到下一个字，但这并不是说中文字型就是一个高度自动化的生产过程。因为汉字里的每一个字，其实都是一副图画。从别的字来的部首，常常还是要修改很久，才能够符合这个字合理的平衡布局。

也就是说，要一个字一个字手动拼。字型还是很接近手工艺的产业。

工具

数位字型是用向量描绘的，因此，其实理论上，只要有心，一位设计师可以用 Illustrator 先描绘一套中文字型（例如设计“浙江民间书刻体”的应永会），然后再输出特定格式到 FontForge 等开源字型软件编码成字型。

但这样做其实是很辛苦的。一套中文字型有数千到数万个字，会需要编码，输出成字库；每个字最好也都可以统一调整共通的数值，例如说笔画的粗细，以及一个字符的宽度。这些向度，透过普通的绘图软件会很不容易管理。也因此用字型设计软件更有必要性：不只是绘图而已，更在管理数万个字与符号。

而且，每一个字如果单独看，通常无法看出什么缺点，而且还会觉得“嗯，这个字设计得真美啊！”中文字型的品质不是看一个字决定的，而是要排成文章，看看阅读性、易认性做得如何，确保不会有些字特别大，或者有些字重心歪掉了。justfont 现在设计所使用的字型设计软件 Glyphs 就有把设计好的字打散混排的功能。一排字看下来，就知道哪个字太小，哪个字重心跟别的字不同了。

追求一致性的品管

不过，做几万个字绝少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通常都要整个 Team 下去做。

问题就在这里：大家的美感不同，有人曲线描绘得比较圆滑、有人喜欢把角度调整得比较锋利，这些特质不是不好，而是制作字型必须非常讲究每一个字的统一性。所以，字体设计师需要常常开会，大家一起检讨过去这段期间做的字有没有可以调得更一致的地方。

而且，手工一定会犯错，就像写作一样，一定要给别人审订。一个字看太久，就感觉不太像一个字。这种心理盲点在字型设计也会出现。设计师整天盯着萤幕，很容易视觉疲乏。把字体放大到塞满 20 几吋的萤幕，感觉都很美，但缩小来看，又是另一回事。这个时候，就需要每个人把自己做的字用不同尺寸印出来，彼此交叉审阅，一个字修改五次是很常见的情况。一套品质良好的字型，是需要经过许多这样的修改历程才能成就的。

字体设计的社会责任

就像国榕最后说的，字体设计很多时候是一个“责任心”：这些字体一旦离开了公司，就可能出现在各地的街道上。制作良好的字型是隐形的，安静地发挥功能，让人顺畅的体验著，甚至不太有人会注意到；但糟糕的字型却很有可能变成“视觉污染”，一个干净明亮的好地方、一张用心拍摄的好照片，很有可能因为字型的拙劣，让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料理。

所以，很多时候，字体设计师是在与自己的责任感奋斗。即便有许多人看不出“缺陷”，但若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字体设计师的工作也不能轻易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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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主编 Winston。又到了一年一度 justfont 宣布大消息的时刻。去年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我们公布了《字型散步》，后来创下佳绩。字型的推广教育，在台湾已经渐渐兴盛。这一年来，我们深刻体会 justfont 与台湾的字型行业若要持续进步，就不能只是说说字体而已，总得有人开始投入设计新的、有意思的、市场需要的新字型。“金萱”就是 justfont 投入字型制作的第一套字型，同时也是台湾市场近年来少见的本土研发字型。

（我们开发金萱的过程其实就记录在《字型是怎么制作的》里面）

交叉培育，跃然纸上的新文字品种

jf 金萱是一套风格介于明体与黑体之间的字型，被定位在“第二基本书体”，融合了黑体的理性与明体的感性，泛用性非常高。就算是担纲短篇内文的角色，也能适得其所；而作为“展示字型”，也能在大多情况适用──怎么搭，都加分，就像是衣柜里那条百搭的卡其裤。

从概念、品质控管、笔画造型、空间比例、中英数字与各式符号，都由 justfont 打造。是相当难得的台湾本土自产字型。爽朗的撇捺、圆润中带力度的勾笔中，散发台湾的亲切气息。我们期望以“金萱”栽培出新鲜的台湾文字风景。

明黑混合的书体源流

明体与黑体，原是各自独立的。在 1960 年代后期，三位武蔵野美术学校的学生欲解决明朝体汉字与书法假名造型搭配不协调的问题，开始修改假名造型：以明体风格为基础，融入黑体特征，使假名更具现代氛围。他们的作品“タイポス”（音：typos），就是第一款明、黑体混合的字型，也是第一款由平面设计师（而非传统职人）打造的字型，开启了日文字型种类大量攀升的时代。虽未取代传统假名，但这种混合风格却也自立为新的类型。

台湾从 1970 到 1980 年代盛行照相排版，但没有本土厂商会造字，所以都从日本引进字型。当时已经有所谓的“角新书（明体与黑体混合）”与“圆新书（明体与圆体混合）”。但后来，数位字型市场上，却几乎没有这样的作品。

只有在 1990 年代，台湾字型公司曾出品一款“角新书”。可是，不但有完全抄袭的嫌疑，品质也相当低落，会有线条不平整、重心漂浮等问题，却仍被误用于许多招牌、商标上。台湾市场仍然缺少一个明黑混合风格的字型。

2015 年 justfont 推出的金萱，是为中文市场打造的全新明黑混合书体。重新打造笔型、骨架，希望能在原有的现代感上，多一分源自台湾的亲切感受。

金萱的设计

如前所述，金萱被定位在“第二基本书体”，所以 justfont 在打造金萱时，也是以内文字型的标准看待的。每一个字都反复修正，印成小、中、大等尺寸精修，以最严格的标准挑剃字型的品质。

骨架

金萱的架构是瘦长的，“中宫”相较同类型字体，也比较紧收，重心也更偏上。相较日系的明黑混合书体而言，金萱在骨骼上比较重视内敛、紧实的视觉效果。这个概念落实到每个字上面，在排印时会带出更浓厚的汉字韵味。

笔画造型

若希望强调汉字韵味，也需要在笔画造型上琢磨。金萱的撇、捺、挑、点比较硬朗，曲线弯曲程度较不圆滑，带出笔画的力道，笔画尾端切线角度也务求干净俐落。点相对其他字型比较大，在小字时也能带出视觉张力；勾笔是最有特色的部件，相对比较刚硬的笔画，它显得特别圆滑，适当中和了刚强的气息，爽朗中点缀出带有亲切感的样貌。

有趣的特色：命名、手摇摊系统与符号

之所以会取名为金萱，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字体“混合”的特征（金萱是发酵程度介在中间偏未发酵的茶种）；另一方面，笔形硬朗，符合“金”的印象；粗细对比的张力中，又产生优雅的韵味，联想到“萱”的茶香气。

另外，字库案不只有文字，还有许多有趣的排版规划，例如“字型家族”与各种各样的图案符号。正因为“金萱”是道地的台湾茶，所以在创作各种字库案特征时，我们也想融合，甚至致敬台湾特有的手摇摊文化。

就重量而言，金萱预计有五种重量。用字型学的术语来说，就是 W2、W3、W4、W6 与 W8。但取名并不一定要依照这样的逻辑命名，可以融入更趣味的元素。因此，我们对重量的命名加入“手摇摊系统”：“二分糖、微糖、四分糖、半糖、八分糖”这类元素，同样能够一眼看出粗细级距差异，但却更能感受到字型应用的乐趣。

而就符号来说，我们也计画在金萱中夹带一系列手摇摊、台湾茶文化相关的符号，例如量杯、茶壶、茶点、茶叶、手摇杯，用户可以直接将这些符号应用到作品上。

希望借由金萱的规划，让更多人认识到字型不只是选单上的一个选项而已，更是无数创意的结晶，而且完全可以与我们在地的日常生活紧密结合。

2015 年，权威的牛津字典做了一件看似很反权威的事情。他们把 列为年度单字。这个字，在 Mac 的 emoji 列表中的名字是“喜极而泣的表情”。如果在 Mac 电脑打“哭笑”也可以选到这个字。但这些意义细究之，显然有其分别。这符号到底是喜极而泣还是又哭又笑，是笑中带泪，还是笑到喷泪呢⋯⋯

要探究这个问题，这终得归结到 emoji 是什么？它是“文字”吗？不，它是“絵文字”。他的基础是画，所以它不能算是文字。而且如果说 emoji 是文字，那么世界上存在一个“字集”来定义究竟总共该有哪些 emoji 吗？又或者 emoji 有“次序”吗？例如 ABCD ㄅㄆㄇ 那样？为什么笑脸（）一定在便便（）的前面呢？这没有逻辑嘛。

但他真的，到底，你说说，真的不能算文字吗？Unicode 可是有定义个别符号的码位的，打字也是可以打出来的，它还装成了字库呢（所以字恋小聚才会把它当主题啊）。技术上来说，emoji 确实就是文字。

两造说法可以看出，这问题考验人类对于“文字”的本体定义。想着想着，忽然好想叫出一个 emoji 诠释一下我现在的表情。可能是 🤔（思考的表情 thinking face）也有可能是 🤓 （阿宅的表情 nerdy face）⋯⋯

这些表情为什么是它们现在的样子？从 90 年代发源自日本的 emoji，在今天的科技意义上，的确是文字，甚至还是对应到 Unicode 的“字型”。但是，意义上却又并不符合传统的文字定义：多采多姿、任意性高，年年增加，目前已是是各种彩蛋的大平台。是的，我没说错，我研究字型的朋友也这样说。此刻，我的手指正快速的滑动着。

1. emoji 是发源于日本的

终于，谜团解开了。说到后来，其实 emoji 就是日文的“絵文字”的意思。早在 1990 年代，日本的三大电信商：au、Docomo 与 SoftBank，就利用这个发明抢市了。所以为什么 emoji 里面会有一大堆日本の东西？例如女儿节的娃娃、男孩节的鲤鱼旗、风铃以及东京铁塔，还有日本列岛、富士山跟日本样的城堡（比起别国的特产、地貌不成比例的多你信？），就是因为 emoji 当初是日本人发明的。早在 iPhone 之前，人家的 imode 就可以传 emoji 给朋友了。

2. emoji 真的会被电脑当成字

没错，就连放在 IG 当 hashtag，写程式用在 class name 都可以。

My desk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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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早年的 emoji 是没有标准的所以传起来好痛苦Ｒ

就跟把一篇中文文章丢进 google translation 翻成英文，再拿去翻成法文，再翻成意大利文，再翻回中文那样，变得很失控，早年的 emoji 也有这问题。

当年，日本三大电信商因为商业竞争，纷纷在自家手机里推出了 emoji，但互相是不相容的标准。本来无法互传，后来开始支援互传，也是用神秘的转换标准去“翻译”的。所以可能发生 au 的热转到 SoftBank 变成害羞，传到 Docomo 变成 XD 脸⋯⋯这也太危险了（我发烧到快死掉了🤒变成我发烧到快要死掉了⋯⋯）

4. Google 加入战局后，开启了 emoji 全球化的契机

因为 2006 年 Gmail 进攻日本，但是在日本，没有 emoji 的文字通讯几乎不可能有立足之地。所以 Google 就来个入境随俗，在 Gmail 里面纳入了 emoji 功能。

5. emoji 有今天的地位，Apple 也功不可没

2009 年时，Apple 与 Google 联合送了一份“Proposal for Encoding Emoji Symbols”给 Unicode，让 Unicode 考虑开始规划 emoji。

也是啦，毕竟苹果早在 2008 年底就放话 iPhone 3G 一年内支援 emoji 了。果然还是要有 emoji 才能把 iPhone 卖进日本市场吧

6. emoji 看似可爱但是争议也很多

看似和平、可爱的 emoji 在当初决定要不要纳入 Unicode 的时候，也是有过一番论战的。Unicode 的委员会理事长，同时也是 Googler，美国的 Marks Davis 对上了来自爱尔兰的代表 Michael Everson 与来自德国的 Karl Pentzlin。

Mark Davis 根本就是一个球员兼裁判的节奏（？）毕竟他们公司非常挺 emoji。但是爱尔兰与德国代表（工程人嘛）就觉得，啥鬼啊 oh plz 可以不要这样乱搞吗？但在两大科技巨头的施压下，emoji 显然是一定会闯关成功的，不过还是有一些点，反方可以从中加以杠杆。他们提出了难以被忽视的几个论点，感觉超有道理：

a. 你说说看啊这日本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这样要怎么符合 Unicode 普世的原则呢？而且这个东西到底是有什么东西着火了吗？（其实是日本幼稚园小朋友的名牌，是花）

b. 地区景点要怎么做到公平呢？跟上一点一样，这里有很多日本的地区景点或纪念物 。字库码位就那么些，那要是全世界这么多个国家都要提个自己的景点怎么办？

c. 不知道要怎么教小孩。原来的三大电信 emoji 里面有摩铁(love hotel) 的 emoji，excuse me? 你现在是正在性解放吗？？而且还有便便欸（顺带一提，这在Mac的中文翻译真的是便便），是不是太不雅了呢？这个标志又让那些两个小孩的妈妈怎么解释，嗯？。

d. 商标偷渡。本来日本三大电信 docomo, au, softbank 都有自己定义很多商标的emoji。一开始 google 方案是有这些符号的，但因为 Unicode 是 iso 的一员，Google 想要提议之前就知难而退，把这些商标给撤了。（是也担心太多了，因为像 apple 还是可以把电脑的标志做成 Macbook，手表做成 apple watch）

e. 国旗。万一有国家改了国旗，或者，嘛，有不能出现的国旗要怎么办呢（咦）

7. emoji 仍讲究平等与政治正确

a. 针对日本的东西太多这一点，后来也陆续开放其他文化的纪念物，如麦加的天房、犹太教的教堂、伊斯兰教的清真寺等等。连邮局符号都划分了欧洲版与原来的日本版区别。

b. 为了讲究普世平等的规则，结果大家就开始纷纷加入自己国家想要的东西了。（但也不是所有都有道理，例如爱尔兰要求加入的出租车，就不知为何要区分侧面版本与正面版本。

c. 肤色、性别、性取向的正确。本来一些象征身体构造、写实人脸的 emoji 只有黄色。但是后来加上了五种肤色让使用者选择（而且还是根据 Fitzpatrick Skin Scale 分出五种深浅）。连圣诞老公公后来都增加五种肤色了。而原本只有男性或女性的 emoji，也加上了另一性别的版本。例如本来就有兔女郎，现在也有⋯⋯兔男郎（？）‍♂️。性取向的部分，也越来越多婚姻平权、多元成家的图案在里头。这些Unicode 当然也照顾到了。

d. 国旗的处理方式可能是最有智慧的。Unicode 不规定码位应该得给哪个国家放国旗。他们的方案是“区域识别代码（Regional Indicator Symbols）”，Ａ—Ｚ 26 个位置任意组合，理论上就可以用 ligature 连字的方式变出世界上所有国家的位置。举例而言，台湾的区域是别代码就是 TW，中国就是 CN，香港就是 HK⋯⋯以此类推，然后这些国家的旗子怎么画与要不要画，则交给设计师与厂商自己烦恼。

8. 有些 emoji 是连字（ligature）组合出来的

例如彩虹旗️‍是旗与彩虹的连字，黑人男孩则是原本的男孩与 Emoji Modifier Fitzpatrick 颜色组合的结果。

9. 日本以外的国家都能用 emoji，是从 2012 年 3 月 8 日开始。但世界 emoji 日是 7 月 17 号。

没有为什么，这是一个谜。自从 iOS 的日历 emoji icon 被画成 7/17 之后，所有主要厂商的日历也都做成了 7/17 。所以就有人无聊的把 7/17 定为世界 emoji 日。也好像没什么人在庆祝的样子。

话说回来 emoji 怎么会是彩色的呢？

眼尖的朋友注意到了，emoji 是字型，字型本来应该只有黑与白，可是为什么 emoji 可以是彩色呢？这是各家作业系统厂商各显神通的结果。

微软：emoji 就是以贝兹曲线描绘的字库，另外透过两个 OpenType table 下关键定义。CPAL 定义贝兹的色盘，而 COLR 定义色盘与贝兹外框的关系。微软感觉很坚持字型这东西就应该是贝兹拉出来的，定义了只是加上色盘资讯的方案。档案小、够纯粹。但牺牲掉的是只能用简单颜色，画不了阴影跟渐层。

苹果：emoji 就是直接塞不同大小的 PNG 图片进去，可能是 256×256, 512×512 这样的大小。可以做到阴影、渐层。缺点是档案比较大（apple color emoji 有 90 mb）

Google：emoji 也透过了 OpenType 定义了色彩与色块位置的关系，只不过是透过点阵字呈现。Google是标准的nerd。虽然也是推用位图，但就是要拿原来TrueType里用来定义点阵字的方式来改成支援彩色位图片。保持TrueType/OpenType的规范一致性。

Moz、Adobe PhotoShop CC：emoji 里面直接塞了 SVG 进去。可以放动画。这应该是折衷方法，想要向量又想要阴影之下结果就塞了SVG进去。

展望

可预见的将来，emoji 的成员还是会不断扩展下去。未来还待解的一个有趣议题是跨平台的统一性。目前的网页字型 web font 可以实现字型跨平台的一致性，亦即：不论用什么装置联网，看到的字型都一样。但微软、苹果、Moz 系统加起来，会让 emoji 资讯量大，很耗费流量，而最大宗浏览器 Chrome 又不支援。emoji 要实现 web font，还有一段路要走。

想像，若有明代书生误闯现代，汲古书体将会是那人相思病发的原因，他是以私刻为业的毛骏。 一开始，食衣住行无一适应，随手拿了传单更百思不得其解，一张纸怎么印上了活生生的人！无法解读现代用语，连字体都与四书五经相差甚远，它们看来细节一致，密麻如蚁，却又十分清晰。他决定若有幸重返大明朝，肯定要做本四百年后见闻录。

在明朝，做书可不容易。要请大批刻工，一字一字反过来刻在木头上，一页得刻七天，那么，做七页可如炼丹，要时七七四十九天！当时，书本颜色不很丰富，图也不多，而且字大，镌刻需临摹书写笔形，比起字型，还比较像书法。“横细竖粗撇如刀，点如瓜子捺如扫，横笔末端小三角”，所谓的“明体”便是从这个时代发迹。

但从 19 世纪后期开始，受到西方铅活字技术的影响，中文字的手工感渐渐不再那么明显。而到了数位时代，复制的细节完全相同，现代字型没有了手工的误差，成为极度平稳的文字。

带回造字者的指纹

应永会，中国浙江人，创作、接案之余也做字。“汲古书体”是他自 2007 年开始设计的字型。

他不是拿刀去刻，也没有木板。但应永会用 Glyphs 与 Illustrator 造字，却完全仿效古人精神。让字与字之间，除了骨干统一外，每道笔画亦留有不同细节，一如人皆有形躯，秉性却殊异独一。虽然这种制作方法费工耗时，却能还原古代气氛。

设计，汲取古人精华

以晚明南方藏书家毛晋的“汲古阁”为名，应永会汲取明代刻本精华，创造了“汲古书体”。并非照搬汲古阁中任一刻本文字，而是效法毛晋精神，泛览群书、消化灵感，塑造了与现代明体不似，蕴含刀法、笔法的古典明体。

字有学问，异于时人

写书法，求变化才灵活，所以同一个字别写两次，就用得上异体字，这是当代对异体字的初步认识，但在古代，与好友书信来往、上呈章表奏议，出现异体字可是稀松平常。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没有国民义务教育的年代，没有规范字怎样写才是对的。一个字可能依各地习惯不同、理据不同，写法也不一样。古籍刻板文字造型活泼的原因之一，正是这些异体字。

汲古书体也利用 OpenType 技术，在同一个字符里收纳了不一样的写法。对于讲究灵活变化的设计而言，是相当实用的功能。

收入，平行时空下的欧文

当代中文排版，一定少不了阿拉伯数字、欧文与中文搭配。为了表现与汲古书体相近的古典质感，应永会横切十七世纪的时空，将当时的欧文字母带了进来。汲古书体的欧文，来自 1613 年的一本植物图鉴 “Hortus Eystettensis” ，《艾希斯特的花园》。

1611 年，德国南部艾希斯特（Eichstätt）采邑大主教 Johann Konrad 在他巴伐利亚的宫殿里，种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植物，相当壮观。他决心要记录这个盛况，便找来本书作者Basilius Besler 进行整理工作。这本图鉴在完成当时，是有史以来最精美的。一改过往植物图鉴缺乏美感元素的事实，作者找来了精良的刻工、绘师制作栩栩如生的植物插画，内文也以讲究的字体排印。

约四百年前，无论中外，书籍都在出走宫闱，知识再无法垄断，资讯正迅速蔓延。因为背后有成群刻书者，细细雕镂文字，把它们造成一艘艘娇小的大船，负重极大、横渡时空，终于来到了人民手中，这些发愿“造船”的人，专注当下、耐心无比，让文字成为他们手中最自豪的核桃舟，精雕细琢之美就在其中，等着人们参透。原来当今的幸福，就从那时开始。

这套字体，唤醒每个人体内早已沉睡的老灵魂——你将听见明代车马喧、触摸古籍文字质感，感知工艺如何诞生。一套交会古今的字体，让当代可以是近代的未来想像、近代成为当代的美好复古。它是“汲古书体”，见证时代之美如何穿越而来。

从台北捷运中山站往南京东路方向直走，差不多到了中山北路交叉口附近，就会开始觉得好像跨到了什么不同的广播调频区，身边开始出现一群说著日语的人士晃着晃着、或西装笔挺的人士说著日语讲手机快步经过。日本的名店也通常会选这一区当作前进台湾市场的滩头堡。

总而言之，有时候这里感觉不太像台北。“条通”，尤其给人这种印象。要将这种印象表达以视觉表达，那就去看他们的招牌。许多条通商家的招牌很低调。通常是纯黑或纯白背景，店名以外文写成，可能是英文、法文、意大利文或日文。招牌字体相较不容易在台北其他街区看到。有些会专门从国外字体厂商的型录中挑选，还有些则是请设计师专门客制的标准字。

不过，如果在条通里往东走，拐弯进入南京东路 132 巷，俗称“中条”，又转瞬间回到正常的台北了。这个以小吃摊、餐厅为主的街道，招牌背景色相当鲜艳、形式杂乱。灯箱也比路灯亮好多倍。店名字体都较常见，许多是让人想到台湾的字体—刘体“楷书”、“分书”、“行书”（有的时候还有勘亭流）。

为什么拐个弯就会仿佛进入不同国家的城市呢？哪些因素形塑了这样的街景呢？我们先来观察条通招牌的特色。

条通招牌：全台北市欧文草书体最多的街区

条通里，许多外文看板上的文字是以草书字体（Script）写成的，有许多甚至是铜板草书体（Copperplate Script），除此之外无其他装饰，字体是唯一的主角。

铜板草书字体象征高贵、优雅的传统由来已久。它是发源于 18、19 世纪英国上流阶级社交圈私下书信往来常见的一种手写风格，后来在欧美各地蔚为风潮。之所以名字有“铜板”(copperplate)，是因为当时私人印贺卡、派对邀请函是以铜板印刷而成，这上面弯曲华丽的字体后来也称为铜板草书体。

这种字体容易令人联想到高价位的珠宝、首饰，让很多人觉得似曾相识。因为它美、也很常见，是一种高雅又气派的字体，也让现代人感到特别古典。欧美常将它用在正式社交场合上。美国白宫甚至还有专职书法家为邀请函、国宴菜单写字，这些书法家写的也通常是铜板草书体。大致特色是连贯的笔势、华丽的花式曲饰线，以及夸张的右倾角度。

在条通，以酒吧为主的使用情境则或许是想让顾客联想到高价位的酒标，以及王公贵族的华丽宴会，并镀上一层欧美舶来品的质感。可以达成类似效果的则是使用意大利体（italic）。源于 15 世纪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诗人的手写字迹，意大利体广义而言可以被理解为一般常说的“斜体”，与铜板草书体一样可以带来手写字的亲密感。虽然少了华丽辉煌的装饰，却多了一些朴素的人文气质。

条通招牌的另一风貌：日本感

在这个日本商务、观光客密集的地带，业主把店面经营得有日本感，那也是很合理的。如果条通商家想要把自己的招牌经营得很有日本的感觉，那业主或设计师可能会想要讲究一点，用很有日本感的毛笔字，或称“日式书道”，另外创作一个店名字体，或至少使用日式书道感的字型（例如白舟书体系列）打一个 logotype 出来。一般对形象设计相较没那么重视的店家，可能就会直接使用台湾最常见的“刘元祥书法体”。

（也就是我们先前介绍过的：那个让人想到台湾的字体）

这也可以映照到台日两地差异上。日本一些大城市虽然有广告看板规范，颜色、硬件形式不至于杂乱，街区看起来比较整齐，但大多数店家，尤其是开餐厅、卖土产的，对招牌字体比较讲究变化。台湾就很容易出现在同个街区，虽然颜色、硬件形式杂乱，但是字体倒是不出那几样。

上图：台湾最常见的刘元祥书法体。刘元祥是国共内战后随国民党来台湾的书法家。民国 71 年出版《商用字汇》系列字帖，甚为风行，很多广告包商都会临摹；向量字型时代后，金梅、文鼎、中国龙等字型公司都有制作过基于《商用字汇》的书法字体，被广泛应用于台湾的街道上，堪称是台湾味的代表。

“条通”店家如何展现“日本感”？其中一个环节是使用“日式书道质感”的字体。#japan #calligraphy #字拍 #字体散步 #字型散步 #条通 #台北市 #中山 #日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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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以日式书道风格表现的条通店家字体。与中国书法讲究“法度”不同，日式书道一般来说着重表现文字形而上的哲学意涵。或许以中文书法的角度观察少了一点书写技术上的讲究，却富有表现性，也相当受到大众欢迎。

（观察街上的招牌往往能让我们更了解字体。我们蒐集的有趣范例都在 justfont instagram）

环境区位决定招牌的样貌

但是，为什么在同一区域的招牌，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呢？条通商圈发展协会理事长，同时也是当地酒吧“Bar 9”的老板席耶娜表示，客群不同是一大原因。“中条”服务的多是本地客人，消费也不算很高档。可能是住附近的人来吃，或小姐上班前充个饥。有些较热门的餐厅也是台湾客人为主。而在条通消费的日本人要嘛是直接去酒吧消费，要吃东西的话也是直接去条通的居酒屋。

说到日本客人的喜好，席耶娜有颇能呼应实地街景的论述：“日本客人比较喜欢低调的、隐密的感觉、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感觉⋯⋯很多条通的妈妈桑对这也是很讲究的；有些甚至还要取什么英文、法文、西班牙文的店名⋯⋯看起来，你知道，就是看起来比较假掰嘛（大笑），这种高级感也会反映到他们的消费上。”

而条通招牌看起来比其他地方低调的原因还有一个：光害。林森北路的巷弄其实是住商混合的。如果招牌发光太刺眼，更容易激起店家与在地居民之间的紧张。这也是为什么条通招牌都以暗调色系为背景、只有字发光的原因。

激烈竞争下的生存之道

最土豪的竞争方式是这样：你的招牌亮，我就得比你更亮；你的字大，我就要更大，大到让你无法忽视。听起来，这就像台北市馆前路的补习班的做法。但在条通，这可是行不通的。若想要在条通生存下去，博得日本客人的青睐，就得要有质感才行。

反省自己定位，精准抓住消费者胃口，的确就是在竞争激烈的条通里生存的必备能力。用一个可能让外地人感到惊讶的事实佐证就是：条通里没有黑道。为什么呢？席耶娜说，因为条通店家汰换率实在太高，因此以收取保护费作为盈利模式的投资报酬率实在太低了：今天好不容易跟店家“敲定”了，它过没几天就倒掉搬走了。

所以条通的街道景观说明了：招牌设计的“门面”问题，绝对不是“看得懂就好”这个一般大众对广告设计常有的见解能够解释的。店家要用什么字体、要配什么颜色、招牌用什么材质，就已经在对自己的目标客群说话了。

只不过，作为在地店家与商圈协会理事长，她对条通的未来不无担忧。因为来消费的日本客人已较偏中老年。等他们渐渐退休，后辈不来，又无在地客人接替，条通可能会无以为继。因此“形象改造”便成为她心中的要务。希望借由崭新的整体规划改变这个区域的既定印象，进而吸引本地的年轻族群来消费。

“印象真的很难扭转啦。”席耶纳有点无奈地说道。“因为人家想到这一区就会想到比较腥羶色的啊”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如此希望能让外人多了解一点条通特殊的历史文化与地理区位。

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字体的人而言，招牌上是什么风格的字，乃至于其它设计：图样、识别、排版、颜色、灯光等等，都与地方的故事息息相关。下次来到条通，你是不是也可以暂且不管既定的刻板印象，戴上字体阿宅的眼镜重新发现这个地方呢？